潘家园，华夏最出名的古玩交易地。
每年都会吸引无数商贩游客前来淘货，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但潘家园内已经人来人往了。
四处传来讨价还价和吆喝拉客的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道光年间的粉彩婴戏瓶，买到就是赚到！”
林然路过一个地摊前，看见了一位身穿有些脏兮兮的灰色大衣的老人，正注视着他。
林然来到了他摊位前，原本坐着的摊主站了起来，对着摊位上的婴戏瓶进行详尽的介绍。
在古玩市场发达后，潘家园的卖家也是与时俱进，不再拘泥于坐在摊位上等待客户，已经开始拉客了。
人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即便一开始老玩家们拒绝这种销售方式，可随着新鲜血液不断流入市场，他们逐渐接受了这种吆喝的交易方式。
摊主十分殷勤地介绍了一番婴戏瓶后，笑道：“小兄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行家，我说的再多，不如你亲自拿起来看一看。”
如果不是自己也做生意，林然肯定会有一种自己真的是顾客就是上帝得感觉，因为摊主的马屁拍的实在是太熟练了，一直在吹嘘顾客气质不凡，是独一无二的。
“不必了，你这婴戏纹都不对，不是道光年的风格。”林然微笑道。
摊主皱起了眉头，将花瓶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置于林然面前：“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以去附近打听打听，我傅敏的摊位上能卖假货吗？”
“老板，我不是说你这是假货。”林然摆手道，在潘家园买东西，他从来没直接说过摊主的东西有问题，是要负责任的。
换做是其他摊主，可能哼一声就过去了，不会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结。
可眼前的摊主，不知是死脑筋还是对自己的东西非常自信，当面要求和林然继续对峙。
“直罐短颈，筒腹圈足，没有盖子，可以看到罐内壁施了白釉，在外壁还有粉彩婴戏图作为主体，边饰为粉彩如意云纹。”
“可是底部并没有施白釉，另外就是内部的篆体字并不对，大清道光年制的方向写错了，那个时候可是从左往右书写的。”
“不过你这个东西倒也不算是赝品。”林然并没有去接花瓶，他还是清楚的记得古玩市场的规矩的，要是一不小心接过来的时候弄碎了，责任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
尤其是当摊主知道手里的东西是假货的时候。
别看摊主年纪挺大的，这油腔滑舌的腔调比起一些接受了新浪潮思想下海创业的年轻企业家不逞多让，可毕竟他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墨水，所以说出来的话，给人一种极其不靠谱的感觉。
“胡说八道！”摊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可是师傅留下来的，都几百年了，还能骗你不成？”
看到摊主有些失望的表情，林然笑了。
摊主应该不是觉得林然戳穿了他而生气，而是因为觉得这花瓶是传承下来的，竟然是假货，让他完全无法信服。
林然说道：“我可没有说是假货，老先生，这东西确实是真品，只不过里面的字有些刻意为之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盛世工艺，盛世工艺完全可以仿照出一模一样的花瓶。”
“但是他们为了防止这种花瓶流入到市场上，被人鱼目混珠，往往会刻意留下一些小破绽。”
“就比如这花瓶里面的字，就此类似的情况。”
林然看着摊主好像对他师傅特别崇拜的样子，顺势说道：“我想你的师傅应该是古玩圈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造假。”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粉彩婴戏瓶，是古玩没错，但并不是道光年间的，而是民国初期的。”
林然将花瓶倒过来，底下已经被磨损掉了的字迹指给摊主看。
摊主沉默了。
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买家，他看起来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竟然懂得这么多？
但摊主知道碰到行家了，不再进行争辩，而是默默的把花瓶收好，这个时候也没有去招呼其他的客人，明显是打算等林然离开后再继续工作。
结果让摊主比较搞不懂的是，林然竟然没走，而是在他摊位上看着其他的东西。
摊主有气无力地说道：“得了，小兄弟看起来是专业的，你看看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开个价我卖给你便是。”
他甚至有种感觉，林然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可是在古玩这一行，对方的眼光比自己好，就只能憋屈着。
摊位上卖的货物还挺杂的，但林然的直觉告诉自己，摊位上有好东西，所以便过来看看情况。
他先是拿起了一把折扇，扇子上面书着乾隆的名字，可是花纹和工艺都不太对，明显又是经过二次改造的。
收起了折扇，林然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块小型的玉雕上。
他的眼睛瞬间放光，因为这块玉雕，同样是蛇的形状！
林然将玉雕攥在手中，仔细查看。
只见玉的底部被刻上了康熙藏三个古怪的文字，不由皱起了眉头。
摊主的师傅还真是一个清皇帝的狂热粉丝，到处都标记着清代皇帝的名字。
不过这块玉，林然却看出来了并不是清代的玉制品，摸着就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而且蛇的雕像实在过于夸张，用比较新的话来说，更像蜥蜴人而非四脚蛇。
在蛇头部位，刻着奇怪的铭文。
果然又是一个被埋没的年代的制品，竟然出现在潘家园的摊位上。
摊主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林然，大部分的古玩，林然只是粗略看一眼便匆匆放下，唯独这玉雕，他已经观察了半天了。
正欲开口，林然先问道：“这个多少钱？”
摊主喜笑颜开，眼睛里面闪着贼亮的光芒。
其实刚才见到林然的时候，就发现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身上却有一种绝对的自信。
这种人在古玩市场上并不多见，但是个个都是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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