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季聿白没躲着人,所在的地方很好找,却让林连翘有些望而却步。他在季家的祖宅,季老先生所住的地方。这儿是寸土寸金的四合院,住在这儿的人更是非富即贵,外面保安巡逻严密,林连翘看着司机进去请人放行,她就有些不自觉的紧张。又把裙子往下扯了扯,不安地捏起手指,直到司机过来说,“林小姐,车不能开进去,剩下的路需要您走进去了。”林连翘便下了车,由四合院里的人带着往内里走。古色古香的建筑和园林,本是林连翘最喜欢的,可现在她却只敢低头看路,眼睛不曾乱瞟一眼。“宝珠小姐。”令她进去的佣人忽然停下,喊了一声。林连翘停下脚步,闻言不禁竖起浑身的刺。季宝珠,季聿白的堂妹,她是季聿白叔叔的女儿,真正的豪门娇女。她见过季宝珠好几次,季宝珠每次都带着她的好姐妹,先是对她明嘲暗讽一番,接着又戏弄她。每次见到季宝珠,都不是什么让她感觉美好的回忆。这一次恐怕也一样。果不其然,季宝珠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连翘,“她来这儿干什么?这是她一个贱种能来的地方吗?”季宝珠从来都看不起林连翘。她是季家的女儿,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而林连翘,一个亲妈靠着勾引男人,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脏东西,哪能入得了季宝珠的眼?特别是林连翘长得比她要好看,季宝珠看她便愈发不顺眼,嫉妒,厌恶。“是大少爷送来的,为寻聿白少爷而来。”“伯伯找我堂哥?”季邦则现在在她家,怎么可能会让林连翘来找季聿白?季宝珠心中转了一圈,就知道林连翘找过来,不是季邦则的吩咐,而是庄如真打着季邦则的旗号办事。看着林连翘穿的裙子,娇美明艳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材,漂亮纤细的长腿,绷住即将扭曲的表情,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抬高了下巴,“那你就带着她去吧。”“对了,爷爷和我哥现在在枫园喝茶。”佣人连声应是,带着林连翘继续往前走。林连翘不欲在季家这儿和季宝珠产生争执,只低着头走路,却在与季宝珠擦肩而过时,听她嘲讽万分地开口,“你穿成这样,不会是你妈想让你勾引我堂哥,好让你嫁给我堂哥吧?”林连翘的脸色一白。“我们正经贵族,是不会穿得像你这种风尘女子才有的衣服,就算你现在住在了季家,也是个下贱的东西,你妈是,你也是。”林连翘倏地停下脚步,抬头凶狠看向季宝珠,“不准你说我妈妈。”季宝珠非但不怕她,反而更走近林连翘,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掐在上面,用力极大,掐得林连翘的胳膊发红。林连翘吃痛甩开她,季宝珠幽幽一笑,“怎么?我说错了?你妈不是睡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才攀上的我伯伯吗?你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可别以为能瞒得过我。”“你要真有骨气,就离季家远一点,不然,我可看不起你。”季宝珠说完,又推她一把,看着她砸在石头上面露痛苦,这才心情愉快地离开。想见季聿白?庄如真想嫁到季家来?哪有那么容易。林连翘摔倒,佣人也不敢扶她,只看着她自己站起来,然后继续带路。林连翘一瘸一拐地跟着,对季宝珠恨恼却又无可奈何。慢慢走到季宝珠所说的枫园,佣人就不肯进去了,说道,“这里季老先生不允许我们随便进入,林小姐,你自己进去找吧。”林连翘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慢慢往里面走。这地方幽静得很,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一样。走到房屋前,林连翘踮脚往里面看,却没能看出个什么来,人在屋子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灰尘轻飏,林连翘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堂屋中央放着的一幅遗像!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开口,人就被一个大力给拉了出去!门猛然被合上,林连翘踉跄两步,才刚刚站稳,就被人按到走廊的柱子上,一抬眼,对上季聿白几乎能杀人的神情。她呼吸一滞,嘴巴微张,“季……”“谁让你来的?!”季聿白仿佛看仇敌一般看着林连翘,“回答我!”“你妈?!”“不是……”林连翘连连摇头,解释道,“是有人告诉我的,她听说我来找你,说你和季老先生在这儿喝茶……我就来了这里……”“这里是聿白母亲生前住的地方,此处禁地,有三四年没人踏足过这里,你凭白说是其他人,那你说,是谁告诉你的?”一道男声在林连翘的身后响起,温和,确如毒蛇一般阴气沉沉,“林小姐,这儿的人和你无冤无仇,你可别乱污蔑栽赃人。”“我没有栽赃她!”说完这一句,林连翘又停住。季聿白和季宝珠是一家人,如果季宝珠咬死了不承认,那就算自己说了是季宝珠告诉她季聿白在枫园,季聿白会相信吗?林连翘浑身发冷,声音渐弱,“是佣人带我过来的……”季聿白看向跟在男人身后瑟瑟发抖的佣人。佣人声音打颤,“是林小姐说要来枫园的,我也不知她怎么知道的枫园……”林连翘眼睛都睁大了,瞬时就明白她这是受了陷害,她看向季聿白,神情里全都是坚定,“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是来找你。”男人走上前来,对季聿白说,“哥,庄如真的女儿能信?”男人说着看向林连翘,目光在落在她身上凝好一会儿,压下那一瞬的惊艳,他默了一笑,“恐怕是庄如真示意,想让她来试探试探伯母在伯父心中还有没有地位。”“那个女人口蜜腹剑,她女儿想必也不遑多让。”季聿白的脸色很不好,视线冷得几乎如十二月的大雪天。抓住林连翘的胳膊,季聿白扯着她便往外走去。他迈的步子很大,林连翘想要跟上走的就略显狼狈,他按的地方正好也是季宝珠抓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痛。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到了枫园外的另外一处房舍前,他毫不怜惜地拉她走进去,合上门。林连翘脚下趔趄,好不容易忍住了身形,就被季聿白又抓起堵在了椅子上。那一双眼眸,含霜,冷凝,就那么注视着她。季聿白越是一言不发,林连翘就越是感到一阵阵战栗,惊怕。